第十三集
街头,白天。
阿桂背着个包袱,茫然地走在陌生的街头上。
阿桂沿街向人打听什么,人皆摇头。
地猫馆。
这是一种贫民小吃店,只有简陋的桌凳,许多人皆猫在地上吃东
西,故称。
阿桂来到,要了一份“碟头饭”,猫在地上狠吞虎咽地吃起来。
一独眼乞丐前来乞讨,遭到店家和食客的呵斥。
阿桂悯其可怜,掏出几个铜板施舍给乞丐。
乞丐打躬作揖,千恩万谢。
街头,夜。
阿桂踯躅街头,不知何往。
那个独眼乞丐,暗中跟踪着阿桂。
阿桂来到一房檐前,决定露宿在此。
独眼乞丐见阿桂已烂睡如泥,便将阿桂枕在头下的包袱轻轻抽走,
换上几块砖头。
乞丐夹着包袱,慌忙逃离。
一老年更夫,敲着竹梆,沿路打更而过。
乞丐慌里慌张地迎面跑来,与更夫撞个正着。
更夫骂道:“你瞎了眼啦!”
乞丐忙赔礼道:“对不住,我是瞎了一只眼!”
更夫自认晦气地说:“哼,半夜三更的……小心大爷把你送去官
府!”
乞丐满脸陪笑道:“是,是……”
乞丐溜之大吉。
更夫来到阿桂身旁,用脚踢醒阿桂,喝道:“喂,这里不让睡觉,
快走开!”
阿桂惊醒坐起,发现包袱不见了,大凉失色!
阿桂急问更夫:“老丈,请问有没有见人拿走我一个这么大的包
袱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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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夫说:“我又不是给你看包袱的。你睡在这里,活该!”
阿桂丧气地跺脚道:“唉,完了!”
更夫见状,未免有点同情,便说:“方才我倒是见到一个乞儿,是
个单眼佬,抱着个包袱,慌慌张张的……”
阿桂脑中浮现出他白天施舍过的那个乞丐,便说:“莫非是他……
请问,到哪里可以找到这个人?”
更夫说:“你去华林寺,找丐帮试试看。”
阿桂说:“华林寺……”
华林寺,清晨。
崩牙仔正领着丐帮在空地上练武。
阿桂怒冲冲找来,在丐帮中穿来穿去,—一辨认他要找的人。
崩牙仔上前问道:“这位兄弟要找谁?”
阿桂扯着脖子说:“找偷我东西的那个人!”
崩牙仔说:“我们丐帮从不偷盗,你找错地方了吧?”
阿桂欲往里闯,一丐帮小头目上前拦阻,被阿桂一掌劈倒在地。
崩牙仔怒道:“你好生无礼!弟兄们,给他点颜色看看!”
丐帮呼啸着,将阿桂团团围住。
阿桂一身孤胆,毫不畏惧,与之大打出手。
丐帮虽人多势众,却远远不敌武艺高强的阿桂。
这时,“大骨”卢起风闻声跑来,大声向丐帮喝道:“住手!”
丐帮立即停下。
起凤朝阿桂拱手道:“这位好汉请息怒,不知丐帮因何事冒犯了好
汉?”
阿桂说:“我的包袱被你们的人偷了。”
起凤吃惊地说:“有这样的事?请好汉到里面慢慢说。”
丐帮窝棚。
起凤说:“我们丐帮的铁规矩,若有偷盗行为,是要打断手脚的。
再说,我们这些兄弟中,确实没有好汉说的那个独眼乞丐,怕是别的
地方流窜来的吧?”
阿桂长叹道:“唉,这下我也变成一 个乞丐了!”
起凤关切地问道:“好汉莫非有什么难处?”
阿桂说:“我家远在浙江慈溪,这次变卖房屋前来广州,为的是寻
找我妹妹。现在落得身无分文,真是走投无路了!”
起凤暗喜道:“好汉如不嫌我们这里简陋,不妨暂在此立足,你安
心找你的妹妹就是。兄弟们有饭吃,决不会饿了你。不知好汉意下如
何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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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桂一脸愧色地说:“那怎么好意思?”
起凤说:“不要这样说,大家都是天下苦命人啊!”
粤海关官衙,白天。
韩梦侯带着伤在衙内视事。
差役前来通报说:“韩大人,莫仁千总求见。”
梦侯说:“叫他进来吧。”
莫仁陷笑着报告说:“韩大人,卑职这些天在珠江口日夜巡查,终
于将那天那条英国船俘获了!”
梦侯惊喜道:“哦,那太好了!枪手抓到了吗?”
莫仁说:“抢手负隅顽抗,被当场击毙,掉进珠江喂鱼了!”
梦侯失望地说:“可惜了……船上装了什么东西?”
莫仁说:“全是走私的大米。如今夷船已扣押在海关码头,等候大
人发落。”
梦侯说:“行了。此事我会如实上报朝廷,也会为你请功的。”
莫仁窃喜道:“谢大人!”
梦侯说:“珠江口一带,望继续严加巡查,不可有丝毫松懈。”
莫仁应道:“是!”
华林寺,白天。
阿桂在教丐帮练武。
卢起凤在一旁观看,频频赞许。
钱宅卧室,夜。
树田倚着床榻在读书。
漱玉在整理衣物。
漱玉从树田的衣物中,偶然发现了一个红肚兜,甚觉有趣,便笑
着说:“嘻嘻,‘长命百岁’,你还有这个东西,戴给我看看!”
树田笑看抢过肚兜,说:“别闹了,这可是一件宝贝!”
漱玉撒娇地说:“戴给我看看嘛!”
树田执拗地说:“不戴!”
漱玉说:“是你妈给你做的?”
树田说:“不是。是慈溪的一个姑女……”
漱玉说:“怪不得,是你的红颜知己吧?”
树田说:“非也。”
漱玉说:“那一定青梅竹马的……”
树田说:“算不上。”
漱玉紧追不舍:“那是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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树田说:“是一个善良的堕民女子,在我坐牢的时候,为我绣的。”
漱玉说:“堕民女子……她叫什么?”
树田说:“叫阿秀。”
漱玉说:“跟我讲讲阿秀的故事,好吗?”
树田说:“你想听?”
漱玉说:“想听。”
树田说:“过来——”
窗户上映出剪影:“漱玉偎依在树田怀里,听其娓娓讲述……
讲到最后,树田怅然说:“……也不知道什么原因,她终究没有跟
船来广州……”
漱玉听得热泪盈眶,感叹地说:“一个多好的姑娘!”
渔船上,白天。
一对年老的蛋家夫妇,梁虾和他的妻子,正在给一个昏迷的年轻
女子喂汤水。
年轻女子就是阿秀。
阿秀睁开眼,长舒了一口气。
梁虾高兴地说:“好了,姑娘醒过来了!”
阿秀挣扎着要起来,被梁妻按住。
梁虾说:“姑娘,你尚须静养才是。”
阿秀问道:“老人家,我这是在哪里?”
梁妻说:“孩子,这是在船上,在家里,你放心吧。”
阿秀说:“我怎么会到了这里?这是广州吗?”
梁委说:“没错,是广州。你不记得那天的事啦?真是菩萨保佑
啊……”
二老讲述搭救阿秀的经过……
闪回——
台风中的珠江口,风高浪险,一叶小舟被风浪打翻。
阿秀抛落水中,被恶浪卷走……
正欲归棹避风的梁虾大妇,发现在水中挣扎的人影,冒着危险,
拼力向人影划去。
梁虾夫妇将昏迷的阿秀救上渔船……
阿秀听完二老的讲述,哽咽地说:“多谢二老的救命之恩!”
梁虾说:“快别这样说,这也是缘分啊。”
梁妻问道:“姑娘家在哪里?”
阿秀说:“我是从浙江慈溪过来。”
梁虾问道:“姑娘在广州可有亲人?”
阿秀心头一怔,难过地摇摇头。
梁虾说:“姑娘你好大胆,一个人敢驾艇出来闯世界!”
阿秀说:“我也是鬼使神差,不知怎么,就飘到广州来了。”
梁妻说:“孩子,你现在什么也不要多想,就在这里好好调养,等
身子养好了,我们送你回家,啊。”
阿秀痛苦地说:“家?我没有家了!”
二老暗喜,互递了一个眼色。
梁虾说:“你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吧。”
阿秀终于遏止不住内心的悲伤,哭出了声来。
梁妻心疼地为其拭泪,连说:“孩子,别哭……”
华林寺,白天。
阿桂正与卢起凤聊天。
阿桂说:“……从小,我们兄妹俩相依为命,亲密得很。坏就坏在
我娶了那个妻子,又刁蛮又小气,总容不得我那妹妹,是她气走了我
妹妹呀。我一怒之下,便把妻子给休了。于是……”
起凤说:“于是你就来广州找妹妹。你怎么就断定妹妹会在广州
呢?”
阿桂说:“我知道她心中有个人,这个人就在广州。”
起凤说:“你不要急,让弟兄们帮着找就是了。”
阿桂说:“谢谢。我身上倒是有一幅妹妹的画像。”
起凤说:“那就更容易找了。老弟,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。我己年
老体衰,早想落叶归根,回到老家去安度残年。原来总是担心,我这
一走,这群丐帮兄弟群龙无首,怪可怜的。你来得正是时候,所以想
拜托给你老弟。有你来做掌门,我就一百个放心了!”
阿桂慌忙说:“千万不可!‘大哥’能让我暂在此栖身,我已感激
不尽,岂敢……”
卢起凤起身欲拜说:“老弟如果不答应……”
阿桂急忙扶起起凤说:“不要这样,不要这样!”
渔船上,白天。
阿秀己康复。她正在里里外外忙碌,熬好了汤,做好了菜,将船
舱擦洗得一尘不染。
阿秀拿起药罐,打开药包,准备煎药。突然,她发现药包上敬修
堂的商标,不免心头一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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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虾夫妇从外面归来,见阿秀如此心灵手巧,像自家人一样,心里
暖洋洋的。
梁妻心疼地说:“阿秀姑娘,叫你好好歇着,你就是不听话!等我
来——”
梁妻硬是夺过阿秀手中的药罐,前去煎药。
阿秀问梁虾:“老伯,这家敬修堂药铺,是不是一个姓钱的人开
的?”
梁虾说:“老板姓什么,我不清楚。这敬修堂可是广州有名的药店。
我过两天还要去那里买药,顺便打听一下。”
阿秀说:“老伯,到时我去吧。”
华林寺,白天。
丐帮们聚集一堂
起凤深情地说:“弟兄们,我老了,该回家了。从现在开始,好汉
王桂就是你们新的‘大哥’。你们要听他的话,服他的管。希望大家在
王大哥的带领下,齐心合力,严守帮规,维护丐帮的名声,站稳广州
的地盘……”
街头,白天。
崩牙仔手中拿着一张画像,正在与几个乞丐商议。
崩牙仔说:“这是王大哥妹妹的画像,大家都留意一点。”
乞丐们端详画像,纷纷赞道:“哗,好靓女哟!”
敬修堂,白天。
柜上正在忙碌。
阿秀来到。她裹着头巾,将面部半遮半掩。进入大堂时,她一眼
便瞥见正在坐堂行诊的树田。阿秀连忙别转头,朝柜上走去,向伙计
递上药方。
等待伙计抓药的时候,阿秀注意到了正在忙里忙外的漱玉。
不断有人称漱玉为“老板娘”,似乎都是有疑难处向她请示。
漱玉应对裕如I,始终满面含春,不失端庄娴雅之态。
阿秀出神地凝视着漱玉。
伙计将阿秀要的三包药捆扎停当后,漱玉亲自将药递到阿秀手上。
漱玉温婉地说:“这位姐姐,这是你的药,请拿好。记住,回去后
用细细的炭火,将三碗水熬成一碗,睡前空腹服用。”
漱玉发觉对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,定定地举着白己,便微微一笑
说:“你看,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?”
阿秀忙掩饰道:“哦,没有,谢谢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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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秀放下钱,将头巾裹得更加严实,低头快步走出店门。
漱玉目送着阿秀的背影。
阿秀从树田身旁匆匆走过时,树田不免回头一望。
街头。
阿桂走在街上,留意着街边的商铺。
阿秀低着头,从对面匆匆走来。
兄妹擦肩而过。
江边。
阿秀来到江边码头,解开小艇。
珠江水面。
阿秀幽幽地划着小艇,任由泪水哗哗地流……
街上。
阿桂失望地从一间绸缎庄走出来,又继续往前走去。突然,“敬修
堂”的“园田”商标远远映入了他的眼帘,他急忙朝敬修堂跑去。
敬修堂。
树田正在读着医书,守候病人。
突然,一只手伸到案前。
树田习惯地将手指按在对方的脉搏上。
阿桂冷笑着说:“钱公子,还认得我吗?”
树田定睛一看,大吃一惊道:“王大哥?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!快,
快请里面坐!”
树田高兴地拉着阿桂的手,将他领进后堂。
后堂。
树田给阿桂斟上茶,热情地问道:“王大哥来广州是……”
阿桂冷冷地说:“我正想问你呢。”
树田不解道:“问我?”
阿桂说:“告诉我,阿秀在哪里?”
树田惊讶地说:“阿秀?她也来了广州吗?”
阿桂说:“钱公子是真不知道,还是……”
树田说:“我确实不知道呀!她怎么啦?”
阿桂失望地说:“唉,她离家有些日子了。临走,她带上了祖传的
《济世千方》我想,她只会奔一个去处——找你。当年她就差一点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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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骗走,不是吗?”
树田坦然地说:“王大哥,你误会了。在我心中,阿秀是个好姑娘,
我敬重她,但我对她从来没有别样的想法,此心对天可表!”
阿桂不屑地说:“哼,你们这些公子哥儿,最会哄骗女孩子的心,
却又不负责任!阿秀如果没来找你,怕是凶多吉少。告辞!”
树田说:“王大哥现落脚何处?如果有阿秀的消息……”
阿桂说:“到华林寺找我。”
树田说:“华林寺?”
镇海楼下,白天。
一群赏花游春的仕女,发出银铃般的笑声。
乞丐甲手持画像,穿行在仕女中,一一对照。
仕女们笑骂乞丐:“黏线!”
妓寨前,夜。
一年轻女子罩着头巾,倚在树下
乞丐乙走上前去,轻声唤道:“小姐——”
年轻女子掀开头巾,原来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妓女!
妓女肆无忌惮地招手道:“喂,过来呀!”
乞丐乙避之唯恐不及。
寺庙旁,白天。
乞丐丙见一女香客颇象画中人,便紧追其后。
追上后,乞丐丙喊道:“这位居士,请留步。”
女香客一回头,见是乞丐,便丢下一个铜板,口中念道:“阿弥陀
佛”’
乞丐丙一脸尴尬。
酒楼下,夜。
一豪门女子酒宴毕,在众多仆人簇拥下,欲乘轿而去。
乞丐丁似有发现,便挤到轿边,喊道:“小姐,请慢!”
豪门女子杏眼圆瞪,尖声叫道:“流氓!”
仆人们一阵推搡,将乞丐丁撂倒在地。
乞丐丁满面晦气。
钱宅卧室,夜。
树田和漱玉谈起了白天发生的事。
漱玉说:“阿秀真离家出走了?那阿桂……”
16!
树田说:“阿桂说,他在华林寺,估计是加入丐帮了。”
漱玉唏嘘不已地说:“咳,这一对兄妹……你说阿秀会不会来广
州? ”
树田说:“不大可能吧。”
漱玉说:“不,很可能的,我好像有一种预感……”
树田说:“我不信。”
漱玉脑海中浮现出阿秀那双水汪汪的、会说话的眼睛,自言自语
地说:“那双眼睛……”
树田说:“你说什么,眼睛?”
漱玉说:“今天有个客人,她那双眼睛,我总是忘不了。莫非她就
是阿秀?”
树田笑着说:“你别疑神疑鬼的。”
漱玉说:“树田,如果她果真在广州,如果她找到你,你打算怎样?”
树田说:“夫人你说呢?”
漱玉说:“我要你说。”
树田说:“我会善待她的。”
漱玉说:“怎么个善待法?”
树田说:“我会好好安顿她,直到她找到一个好的人家。”
漱玉说:“你就没有想到,阿秀要的是你,你才是她梦里的归宿?”
树田说:“我怎么能做对不起夫人的事!”
漱玉说:“你也要对得起阿秀呀!”
树田说:“夫人,不要说这些了,这是没有影子的事!”
漱玉说:“不,不是没有影子。这件事,你要好好想一想,我也要
好好想一想。”
钱宅经堂,清晨。
漱玉在观音座前焚香礼拜。
漱玉祷告道:“望观音大士大慈大悲,保佑阿秀姑娘平安无恙……”
敬修堂,白天。
梁虾来到店堂,东张西望。
漱玉见了,上前问道:“老伯伯,是要买药吗?”
梁虾说:“我想找钱大夫。”
漱玉说:“请跟我来——”
漱王将梁虾领到树田跟前说:“这就是钱大夫。”
梁虾对树田说:“钱大夫,我女儿病重,请先生务必去看一看!”
漱于对树田说:“救人要紧,你快去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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树田说:“老伯,走吧。”
江中。
梁虾划着小艇,艇上坐着树田。
树田问道:“老伯,你女儿怎么啦?”
梁虾说:“见了人,你就知道了。”
渔船上。
梁虾领着树田登上渔船。
梁妻迎上说:“大夫请坐,喝茶。”
树田问道:“你们的女儿呢?”
梁妻说:“这就出来了。”
梁虾朝舱内喊道:“姑娘,钱大夫来了!”
这时,阿秀手上夹着一匣书,走上前来,朝树田深深一辑道:“少
爷——”
树田大吃一惊道:“阿秀!是你?”
阿秀捧上《济世千方》说:“少爷,这是我答应过你的《济世平方》
请收下。”
树田并不接下,却说,“阿秀,你知道吗,你哥哥找你找得好苦啊!”
阿秀觉得意外地说:“我哥哥也来了广州?”
树田说:“他为找你而来,住在华林寺。我这就带你去见他?”
阿秀摇摇头说:“我对不起我哥哥,没脸见他。少爷,你千万不要
说见到我了,好吗?”
树田为难地说:“这……”
梁虾说:“阿秀姑娘真是可怜啊!”
树田说:“阿秀,我跟我妻子漱玉讲起过你,她很想跟你见见面呢。”
阿秀说:“我见过夫人了。”
梁虾说:“她那天去过你们药店。”
树田似有所悟:“哦……”
阿秀说:“她真好。愿菩萨保佑她,保佑你们……”
树田说:“阿秀,这渔船在水上漂泊,以后我怎么找你呢?”
阿秀说:“不必了。蛋家逐渔而往,居无定所。再说,我也不会在
此久住。少爷,请带上这部书,回去吧。”
树田说:“不,这是你们王家的祖传,没有得到你哥的许可,我不
能要。” 一 一 一.丐回 一同.
梁虾说:“钱先生,天色不早了,我这就送你回去。”
阿秀说:“阿伯,让我送吧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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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面,天色渐暗。
小艇划行在宽阔的江面上,一轮圆月,映在水中。
树田与阿秀静默无言,笼罩着一种说不出的悲凉感。
二人心中浮现起当年泛舟慈江的情景,回忆起阿秀唱过的那首歌
——
圆月正当头,
挂在柳枝梢,
清光照万家,
俯首望九州。
人间多少事,
件件都明了:
缺的时候多,
圆的时候少……
码头。
小艇停靠在码头边。
阿秀说:“少爷,到了。”
树田并不上岸,似乎有话要说,又不知说什么好。
阿秀说:“少爷,请你答应我一件事。”
树田说:“你说——”
阿秀说:“你我就此永别,你永远永远都不要找我了,好吗?”
树田迟疑地说:“阿秀……”
阿秀哽咽地说:“我求你了!”
树田只好点头说:“阿秀,你要保重自己!”
岸上,乞丐甲猛然间发现了阿秀与树田依依告别的情形。
阿秀独自划着小艇离岸而去。
树田一直呆望着阿秀远去的身影……
钱宅客厅,夜。
树田正在向漱玉讲述与阿秀会面的情形。
漱玉激动地说:“你真的就答应她了?”
树田痛苦地点点头。
漱玉责备地说:“你真铁石心肠啊”
树田说:“夫人,你叫我怎么办?”
漱玉坚决地说:“明儿我找她去!”
树田为难地说:“漱玉……”
这时,魏尔曼来访。
魏尔曼笑着说:“两口子在此烛影摇红,谈天说地,羡煞我也!”
树田热情迎道:“魏先生,这么晚……”
魏尔曼说:“无聊,来找你聊聊天,再跟夫人讨碗汤喝。”
漱玉爽快地说:“哎,我这就给你熬汤去/
漱玉披上围裙,走向厨房。
魏尔曼关切地问道:“钱先生,怎么啦,好像有满腹的心事?”
树田说:“魏先生,怎么跟你说呢?真是‘剪不断,理还乱’……”
魏尔曼说:“说来听听。”
树田说:“唉,说来话长……”
厨房。
漱玉忙着熬汤。
客厅。
魏尔曼听完树田的讲述后,感叹地说:“你的故事,让我想起了敝
国诗人歌德的诗——
成熟的男子谁不多情?
鲜花般的少女谁不怀春?
这本是人性中无比的神圣,
却为何其中总是有痛苦相伴?
…………
树田不由长叹一声。
魏尔曼说:“叹什么气呀?在你们中国,三妻四妾的,比比皆是,
你把阿秀娶过家来就是,这是一个多好的喜剧结局啊!”
漱玉从厨房走出,不由伫立静听。
树田说:“说实话,我也这么想过。但是,我这样做,怎对得起漱
玉啊!”
漱玉突然站出来对树田说:“你错了!你对得起我,也要对得起阿
秀才是。别的女人,我或许接受不了;但阿秀,我佩服她的真挚、她
的执著、她的勇敢……这样的人,天底下哪里去找?”
树田感动得热泪盈眶:“夫人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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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尔曼大笑道:“哈哈哈,还是夫人有见识!”
华林寺,夜。
乞丐甲跑来向阿桂报信。
阿桂跳起来说:“你没有看错?”
乞丐甲说:“我看得真真切切!”
阿桂咬牙切齿地说:“好你个钱澍田!”